第十章 公孙:大局将定 (第2/2页)
末将搬出了家父的灵位,阻止公孙致远出兵,当夜殿下就唆使末将出南城求援。如果不是那两个求援的人被抓住,公孙致远也不会这么快就对我们动手。” 刚指挥两个小队把北城楼东边的烽火台补补,公孙致和就看见这位熙宁长公主慢慢悠悠地晃到城头上晒太阳。墙砖早已被烧得焦黑,城楼上的箭镞还没有收拾干净,沿路都是席地而睡风尘仆仆的士兵,和碎了一地的砖石尘埃。 公孙致和实在想不出,这有什么好出来看的,只怕是特意出来膈应他。 便紧接着冷冷道。 “殿下是嫌末将势太大,还是嫌这成都城被攻破得太慢?” “公孙小将军,话可不能乱说。”若昭颇为无辜地摊手,“求援这件事,是你同意的,人也是你派的。怎么出了事,反倒怪到我头上来?” 四月初八公孙致远围城那日,公孙致和搬出了公孙枭的灵位,当着数万将士的面演了一出哭灵的戏。他的本意,既是想保全成都城,又是想保全自己——毕竟,按照长公主所说,他现在可以调度的军队,不多了。 不过当夜,长公主却神秘兮兮劝他试着从成都南门派信使,联系远在泸州的南方山地军。他原本还有疑虑,但又禁不住南方近十万兵力的诱惑,说着说着便心动了。 万一能联系上,万一他们是效忠自己的,那他战胜城下耀武扬威的公孙致远,进而逐鹿剑南道,岂不是又多了一重保障?
只是没想到,两个信使刚一出城就被逮了个正着。第二天直接被公孙致远五花大绑丢到成都城下,骂他当面一套背着一套,是个不折不扣的虚伪小人。 这下好了,大孝子的戏不仅演不下去了,公孙致远当即下令攻城。自四月初九至四月十二日,城下投石不断,炮火不绝,数尺厚的成都北城墙,好几次差点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面子没了,手底下数千人死伤大半。赔了夫人又折兵,此言不虚。 想到这些,公孙致和才意识到自己又吃了一个闷亏。他狠狠地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不打算继续和那个轮椅上的女人聊下去。 趁着公孙致和指挥兵士修整城墙的时候,若昭极目向东北眺望,巴蜀的天当真是变化非常,刚刚还是春阳漫天,转眼间一片云翳笼罩大地,空气仿佛飘散着不散的湿漉漉的阴霾,天之尽头的山峦青黛像水墨画中最远最淡的晕染。 她这样望了两日,直到四月十三的日入时分,黑云涌动的步骑混合兵踏碎西天暖黄的霞光,成都平原的尽头烟尘滚滚,布旗如潮水一般一层层地涌来。 杜宇的援军到了。 若昭就在坐在城头,暖黄色的晚霞流动,随着薄云慢移逐渐散成淡金色,将她的整个人都笼罩在一整片安和、宁静的霞光中。 这是她第一次身临其境地目击一场战争。杜宇带来的援军大约两万多人,公孙致远留在城下的接近四万人。本来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但公孙致远的军队已经连续三天,没日没夜地攻城,加上公孙致远本人异常暴躁,进攻不利就要抓两个人杀了泄愤。上下军心不齐,他麾下的将士,早就处在崩溃的边缘。 反观杜宇这边的军队,因为这几天一直在益州北部潜行,韬光养晦,加之杜宇本人练兵非常严格,即使在以少对多的战争中,优势依然非常明显。 若昭俯瞰着城下尘土恣肆飞扬,喊杀震天。每一粒尘土下都是鲜活的能听见心跳的生命,和城头上和衣而睡满面尘埃的士兵一样,有的已经疲惫至极,有的甚至已经缺胳膊少腿。热血与尘埃一同沸腾又寂落,数万人在死亡线上狂飙舞蹈。 一切顺利。 除了忽地觉得有点冷。 她情不自禁地拢了拢带着毛茸茸内衬的披风。城头风大,裹紧了,还是冷。 “凌风,我们回去等着吧。宣王殿下估计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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