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凭君碍断春归路 (第2/2页)
“你在指控本王,勾结反贼。” “舒城啊,毕竟此事唯有你一人知晓,诸将有所疑虑,也是正当。大家畅所欲言,集思广益嘛,”昱王依旧捋着银须,另一只背在腰后的手,却不自禁地握紧。 “如果我要和杨贼联手,直接在阵前倒戈岂不更方便?用得着费这番功夫演如此大一出戏?要是我都费了这番功夫,那还何必阵前退兵,让你们怀疑?简直漏洞百出。”嬴舒城冷冷扫过诸将。 “就算你没有勾结,可也有私心,担心出兵会害了那个……女人的性命。” “让我们固守不出,就是想拖延时间。掩饰你本就不想与敌决战的真正目的。” “即便你是真的去烧粮草,可是成功与否,我们也不得而知。何况她不是被抓了吗?听说她那一队全军覆没,可见失败的成数多。倘若杨贼所剩之粮堪能撑到乐水封冻之日呢?我们岂不错失良机,在这白白等死?” “这仗不仅关系着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更关系着天下安危,数千里王土兴衰,就赌你一句话。要是赌输了,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来负?你?还是你穆王军?你们负得起吗?” “王爷!”孟奢转头冲宇文修抱拳请令,“既然穆王爷言之凿凿,我认为我等联军更应当趁着敌军军心离乱,主动进攻!” 穆王霍然凝眸,目光如箭,直刺孟奢的眼睛。他恍若未闻,只看着宇文修,侧颜以对。 “诸将有何意见?”宇文修看向窦平章和徐猛。 前者道:“本将军附议。” “徐老弟呢?” 徐猛看了眼二人,不偏不倚道,“本将军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宇文修“嗯”了一声,面容稍缓,看了眼嬴舒城,“那就以孟奢将军的意见办吧。明日……” “此事不可!”穆王厉声打断,看向主帅,“敌欲从速,我便从速,这是用兵大忌啊昱王爷!” “且边军本比州兵悍勇,又近乐水,水战熟悉程度虽不如我和孟奢,但却胜过徐窦二军和昱州军,硬碰硬伤亡太大,胜算却小。孟将军以公器报私人仇怨,置数十万将士性命于不顾,诸位岂可轻从!”
宇文修越听脸色越不虞,耐着性子听完,便急道,“毕竟关系天下安危,莫说有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即便有,我们人多,也不输阵嘛,再说还有你和孟将军二人水战勇猛,正好打败杨贼,救回你那meimei,岂不两全其美。” 穆王还要开口,便见宇文修眼尾一扫,厉声喝斥,“无需多言,就这样定了!” 嬴舒城袍袖中的手掌倏然握紧,眼前是孟奢转头过来,缓缓扬起的阴狠笑容。 是的,孟奢如此积极强烈要求出击,除了上述能公之于众的原因,还有一个—— 他要迫使杨吉杀了晏诗! 他当然知道这瞒不过嬴舒城的心思,他也没想瞒。 无论嬴舒城说不说破,一个女人,在天下安危面前,都无关大局。即便夹带着一颗想要她死的私心。 此心除他以外有,在座的几位,恐怕人人皆有。如此一位功夫了得,灭得了碧月宫,烧得了敌军粮草的人是他人的左膀右臂,只怕是谁都能以安枕。 借刀杀人,最是干净。何况屡次孤身犯险,折戟沉沙不也是因果报应?不算亏待了她。 一一扫过在座诸人的面色,穆王深深吸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 孟奢的笑容更深了。 “那本王军队,不参加这次进攻。” “你说什么?!”宇文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孟奢兴奋的狂叫,“嬴舒城反了!” “舒城,你当真要和杨贼沆瀣一气不成?” 倥偬半生的花甲将军这回手落在了腰刀之上。 穆王反倒坐了下来,悠然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也配?” 说着呷了口茶,“此去必败,故我不去。” “别信他狡辩,先命人将他抓起来再说。以免放虎归……”孟奢急急建议。 可话差尾字,穆王手中茶杯微动,烟雾陡折! 孟奢急忙躲避开去。 那茶水是刚从火炉上烧沸倒出来的,要是被泼到,这脸非得毁了不可。 却不见任何异样,茶杯和酽茶依旧好好在原处,穆王似笑非笑,低头就唇。 孟奢有些尴尬,正欲说什么。便听得穆王开了口,“想知道杨贼粮草烧没烧简单得很。” “噢?”宇文修来了兴趣,“舒城你说!” “此番出战,我照例不出。杨吉便知我方生隙,若粮草不足,必然倾巢出动,强渡过江,如此我再当头痛击,正好出其不意。” “倘若他粮草充足,则必然会固守不出,只打退不追击。即便怀疑我军生隙,有机可乘,也会有所保留,试探为主。绝不会孤注一掷。毕竟,西北骑兵,天下莫能防。何必冒险,与我等拼自己不擅长的水战?” “如此,确能知晓。”宇文修点点头。 “可是,我们全都与敌交战,你要是反戈一击呢?就像你刚说的那样,我军岂不腹背受敌?真正陷入全军覆没的危机!” 孟奢脑子迅速,立即察觉当中漏洞。 “不错!”宇文修看着穆王,“也不是不相信你……” “无妨,”穆王摆摆手,“不就是怕我谋反吗,本王军不动,我随老王爷上舰船,不带刀,不着甲,如何?” 乱军之中,刀剑无眼,不带兵器已是危险,不着甲就更是将性命交于天定,冷箭流矢,要了多少英雄豪杰的命,是数也数不过来的。这已是将自己作为人质之意。 这下就连孟奢也只能眨巴几下眼睛,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宇文修笑笑,“如此,也难免委屈一下穆王爷了。待到平叛胜利,本王一定如实禀奏。” 穆王无谓的笑笑,连本想知会一声,抓了昱王一个厨子的事,如今也不打算说了,放下茶杯,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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