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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第1/2页)
    睡醒之后,徐先保持着他锻炼的习惯。    等徐先穿好衣服,打开门,看见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小桌子,小桌子上,有一碗豆浆,两个炊饼。    刚才听到的脚步声,不是小盛的。    以前都是小盛拿过来的,今天不是。    徐先听出,是小盛的jiejie。    吃?还是不吃?    就像是围棋对弈中的胜负手。    吃了,那我就天天送过来,直到变成你老婆。    不吃,那我就偷偷地哭,继续送,直到变成你老婆。    徐先决定,早上吃了,下午搬走。    早上吃了,你就不用哭了,偷偷地。    下午搬走,我就不用娶你当老婆了。    徐先基本上没什么东西可搬的。    照理,不再住了,需要去跟小盛的长辈辞别。    但这段时间,徐先基本上到处走,所以这个环节就省了下来。    徐先把墙上的衣服拿下来,卷成一卷,塞到一个布包里。    这时,徐先听到一阵脚步声,慢慢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最后,脚步声终于停在门口。    她说,“你要走了吗?”    徐先说,“是的。”    她说,“不回来了吗?”    徐先说,“是的。”    她说,“我叫盛环珠。”    徐先说,“我叫徐先。”    盛环珠说,“再见。”    徐先说,“再见。”    盛环珠走了几步,停下来,又犹豫了一下。    盛环珠说,“你的衣服,有些补丁,补得歪歪扭扭的,我拆下来,重新补整齐了。”    徐先说,“谢谢。”    盛环珠说,“十六块补丁,我一共补了七块。”    徐先说,“谢谢。”    盛环珠最后走了,从头到尾,一直低着头。    *****    徐先身上的衣服,破了很多洞,如果要精确地计算补丁的数量,可能有点困难。    但是上至皇帝陛下,下至小扒手黄狗儿,都不认为徐先穿满身都是补丁的衣服,有什么不对。    包括一身光鲜的倚碧阁小丫鬟,也经常红着脸,偷偷地看徐先。    看脸,也看背上的刀和弓。    或许一直背着刀弓,已经成为徐先的标志。    或许狂妄得无边无际,也是徐先的标志。    那么徐先穿什么衣服,别人都无所谓,徐先更无所谓了。    徐先甚至觉得,衣服只要不露出小叽叽,就行了。    从穿衣服这点看,以竹林七贤为首的一干名士,真不如徐先。    所以,徐先的衣服,他从来没注意,补丁补得怎么样,更不会去数,一共有几个。    今天,有人补了,而且数了。    那七个歪歪扭扭的补丁,应该是徐先自己补的。    徐先只能说,谢谢。    那个一直低头的女孩儿,说,我叫盛环珠。    没有人知道,徐先出现在长安之后的这段时间,在厨房磨豆浆和做炊饼的时候,盛环珠的脸上,有着莫名其妙的,浅浅的笑。    那些曾经的浅浅的笑,在炉火明暗的厨房里,在氤氲升腾的水汽中,出现了,又湮灭了。    盛环珠自己也不知道。    没人知道。    *****    徐先让莫松帮他找一个临时歇脚的地方。    莫松把徐先带到一个很一般的客栈。    徐先交代了一路上的很多情况,很多人物,很多细节。    莫松走江湖行走的经历,其实并不是很丰富,所以徐先要多做一些,让莫松走得顺畅。    什么都不用做,是不可能的。    徐先估计了一下,他如果要把那些路上发财的人,都拜访一遍,可能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回到兰州。    一千五百里长,左右六百里宽。    骑快马的,开黑店的,偷小摸的,摆横木的。    三个月的时间,还不一定够。    所以徐先准备过几天,就要启程回家。    在回家之前,徐先想再去和霜儿告个别。    再给家中的小女孩儿们,一人买一根红头绳。    红头绳在那里买都差不多,但这是长安的红头绳,而且,这是先哥哥,从长安买回来的红头绳。    怎么会一样呢。    至于那些小子们,吃屁去吧,整天嚷嚷着要跟徐先出来跑。    如果有可能,明年的春天,让他们先跟着跑兰州以内这条线。    但是,每个出来的小子,要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回家的时候,把嘴闭上。    在外喝马尿吃黄土,被打到吐血,甚至被一刀砍死,那也是在外面发生的事情。    这个规矩是老赵定下的,从不例外。    *****    到家的时候,今年的初雪,应该已经下了。    或许早一些。    或许晚一些。    或许大一些。    或许小一些。    *****    最近小盛的日子很难。    虽然小盛戒赌了,但小盛欠下的赌债还在。    曾经大家都以为,赌债不在了。    现在,赌债又在了。    而且像冬天的雪球一样,一天天地滚,一天天地变大。    来讨债的人,倒是比较规矩。    目前,应该算是处于讨债的初级阶段。    打一个耳光,踹几脚屁股,摸看看小盛的身上,有没有铜钱。    有时会把路边的污泥,掺着未化的雪渣,涂在小盛的脸上。    这种情况下,小盛只好回家了。    但是讨债的对象,仅限于小盛,小盛的母亲和jiejie,没人敢动她们。    毕竟这笔债,是小盛欠下的。    所以目前为止,小盛只是日子不好过而已,小盛还不至于饿死。    只是小盛的心里,有些怀念去年夏天的时光。    甚至超过了几年之前,小盛的父亲和大哥没死的时候。    讨债的人,几乎天天都堵在小盛家门口,或者到处跟着小盛。    *****    寒食节已过,端午节未到。    这几天,讨债的人又不见了。    小盛的心里很不安,因为这一般是讨债手段升级前的样子。    先让你喘口气,省得等一下喘不过气了。    所以,小盛连饭也吃不下了。    病怏怏的,好像要死了。    小盛的jiejie,盛环珠,只说了一句话,小盛立刻又活过来了。    盛环珠说,“他,又来长安了。”    *****    徐先来到长安,第一件事,就是卖一些药材。    然后去了那个条件很一般的客栈。    在来长安的路上,正好遇到莫松,带领三十几辆独轮车,七辆马车,艰难地走向兰州。    徐先问莫松一些长安的情况,但是这些情况都没有什么价值。    至少对徐先来说,没有什么价值。    没价值,就是没挣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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