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锻 (第1/1页)

    仿佛过了一瞬，又似过了许久，耳边传来震耳的轰鸣，此刻，一切都远去。

    蜜斯缇拉的言语萦绕在耳边，从遇见她开始，命运发生了转动，一步步引向她所期望的路径。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的鱼弥别无选择，尽管他也有着自己的解决方法，但，在此之上多加一份筹码也不无不可。剩下的，只有那代价是否能被自己所承受。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什么都不需要啊，要付出的只有吾，而汝，将获得与吾等长的寿命，强大的力量，以及微不足道地，与异类拼杀至死的人生。”

    “像之前的持剑人一般死去吗？”记得蜜斯缇拉是与某位持有她的剑豪来到此处，与大妖百变战斗而死。

    “如果足够强大，就能够得以永存。”

    这是事实，足够强大，便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

    “有实例吗？”尽管一听就知道是虚假的言语，心底也已准备接受，可还是想要一些足以慰藉的东西。”

    “上三柱里应该存在。”蜜斯缇拉有些不确定。

    鱼弥根本不知晓什么是上三柱，对于现在的处境，知晓了也无有帮助。

    “最后一个问题：打不过，可以逃吗？”

    “可以啊！吾会和汝一起逃的，即便汝死去，吾亦会记得，直至吾消亡。”

    蜜斯缇拉身为魔女，不知见过多少的妖怪，一般情况下，鲜少有人讨伐失败还能全身而退。

    “我的问题问完了，可以开始了。”也许一开始就想要如此，也许还有其它什么自己所不知晓的缘由。

    但，还是解决现在的麻烦吧。鱼弥一向认为，与其展望未来，不如先渡过现在。

    “嗯。”蜜斯缇拉轻柔地回应，脸上洋溢着动人的光泽。

    下一刻，她说出的话震惊了鱼弥。

    “杀死吾吧，刺穿吾的心脏。”魔女蜜斯缇拉如此浅唱着，一字一字十分清晰。脸上带着祥和，似是完全不知晓之后要经历的是何等的苦痛。

    “是锻的必经过程吗？”魔女是上个时代的兵器，由纯洁无瑕的处子经历某种仪式转化而成，她们，不是人类。

    成为剑的那一刻起，她们，就不再是人，而是武器。

    “是啊！”看似不在意。

    “汝还真是温柔啊。”看着鱼弥迟迟不下手，蜜斯缇拉抓住他的手，轻柔地将之放在心脏处。

    柔软，有着温度，却没有心跳声。

    “魔女，是武器啊，世人称之为武器种族，属于妖的分支，而且，是吾将百变招引，如此的话，是不是更容易接受了。”

    鱼弥实在无法骤然杀死一位美丽的女子，如同少女般稚嫩，尽管已活了千年岁月，在她看来，依旧不过只是个孩子。

    至于百变，可以说是魔女招引，但未尝不是鱼弥本身对祂的吸引，也许，在第一次看见那数目的巨人之时，便种下了痕迹。

    手，穿过了胸膛，触及到的是洪流，无数的记忆洪流。

    深山里的村落里，自古以来有妖出没，村民无以抗衡，唯有献上血祭。

    某一天，村落里来了一位旅客，他对村民们说：“我是锻冶师，可以为你们锻造武器，足以抗衡妖的武器。”

    村民欣喜，即便能够对抗妖的兵器是以人为材。

    半个月后，旅客离开了村落，继续旅行，而村落里多出了一把剑，一把以少女为剑身的魔剑。

    “不要乱看吾的记忆。”雪白的空间里，少女的声音浮现。

    记忆洪流消散，鱼弥有了自己的感知，雪白的空间，月亮高悬。少女坐在月亮之上，身着染血的白裙。

    “这里是？”

    “汝不需要知道。”

    “那外边？”

    不知为何看见蜜斯缇拉的过去，可鱼弥没有忘记，现实世界里，大妖百变正在追逐着。

    “天上一年，人间一日。”蜜斯缇拉似是完全不担心现实世界。

    也就是说这里的时间近似于静止。如此一来，鱼弥也就不担心了。

    “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吗？”首先想到的是这个问题，很愚蠢，也很现实。

    对于鱼弥来说，能够以最小的力解决问题就可以了。

    “汝在说什么傻话啊，快点开始锻吧。”

    “应该怎么做，像铁匠一样拿着锤子敲打吗？”如此玩笑般说着，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刚刚蜜斯缇拉记忆洪流呈现的，那堪称酷刑的锻剑之法。

    “闭上眼，想象最需要之物。”言语有着力量，催眠精神，令人放松。

    自己，能放松吗？

    鼻尖嗅到了血腥，不止有血腥，还有馨香。这片空间按鱼弥的理解，应是等若于精神空间之类的事物，然而血腥与馨香，又令他改变了想法。

    “闭上眼，放松精神，让吾可以进入汝的世界。”皮肤，相触，鱼弥的记忆翻涌，前世今生，平凡之人，卑微之人，连活着都显得如此艰辛，一不小心就会失丧生命。

    蜜斯缇拉的眉头微皱，该怎么说呢，她本已做好观看一幕传奇的准备，可记忆里看见的，不说是传奇，连特别都难以称得上，非要以文字冠名，平庸。

    尽是些重复的琐事，第一个世界十分奇异，可他在那个世界不过是普通人，每日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第二个世界是现在的世界，他连普通都称不上了，每日砍树，从懂事那刻起，一直到十八岁，一直，一直在砍树。

    砍树，换取食物，吃饭，休憩，继续砍树，换取食物，吃饭，休憩。

    直到某一天，他莫名成为了剑豪。

    天才？不，怎么可能，要是每一个不知名的村民都能依靠砍树成为剑豪，那么，世界早已化作净土，更不会有旧时代与新时代之分。

    剑豪，也就不会成为旧时代一方通行的代名词。

    疑惑，不解，但锻的仪式还需继续。

    “想象最想要之物。”

    最需要，最想要。所谓魔剑，是由人体所锻，具有灵，因此，在不同的人手中，有着不同的形态。不可否认的是，越是强大，所锻之剑也越是特别。

    而他，会锻造出怎么样的魔剑。

    在鱼弥沉入想象之时，空间里燃起了火，隐约有着熔炉的蜃景将火吸进，连带着白裙的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