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1/1页)

    数月时间转瞬即逝，李清漪一刻不敢停歇，渴了便喝些山泉，饿了便吃些野果，也不敢走人群密集的大道只怕瘟疫从传染沿途百姓，风餐露宿几经周折，一路上也见识到大荒之中不少奇怪族群。

    有国度名结胸国，这里的人都长着像鸡一样尖削凸出的胸脯，就像男人的喉结；有国曰三身国，一首而三身。其北方乃一臂国，民众只有一臂一目一鼻孔，盛产黄色马匹，这种马却也只长着一只眼睛和一只前脚，李清漪亲眼见过这种马儿只是轻轻一蹬，便踏出数百步之远，端的是神奇无比。又有一国名为奇肱国，其人一臂三目，阴目在上，阳目在下，乘金眼白身红鬃毛的吉良马，身边总是栖息着长有两颗脑袋的异鸟，奇肱国人擅长机巧之术，以取百禽，能做飞车，从风远行。她甚至见到了传说夏启曾经乘龙起舞的大乐野；国人均为人面蛇身的轩辕国，却不知与人族先祖轩辕皇帝有何干系。

    一路走来，一路询问，李清漪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于神州大地之上流转了不知多少年的埋葬着刑天头颅的常羊山，她顾不上进山瞻仰，驾御飞剑匆匆赶往常羊山东面，飞过约莫十余里之数，一座大山突然出现在她明亮的眼眸中。

    李清漪遍访海外数月，所见多是雄伟壮阔，气势磅礴的大川，而眼前这座玉雍山在一众名川之中却显得颇有些小巧。从山外看去，此山倒是风景秀丽，峭壁断崖竖立山间，挂落着水花翻飞的银河瀑布，山上草木郁郁葱葱，血红似火的怪松与形态各异的高大树木相互间错着铺满了她的视线。

    李清漪看着怪异至极的松柏，心知已到了清灵所说的玉雍山，当下定了定神，又挺了挺因为长久背着许匀而疲惫的双肩，踏上了进山的路。

    一路上，李清漪见到了清灵口中的“不死鸟”，这种花花貌奇丑，根茎从土里弯曲生长出来，有的花叶卷曲着似乎承受了不敢重负的东西，有的花叶却宽大肥硕，长势明显比其他花叶好了许多。草木花卉中有许多奇形怪状的活物，长了三只鸡脚的狗，却发出猪一样的声音，五色斑斓的异鸟。长有翅膀的怪蛇栖息在散发清香的水边，却踌躇着不敢入水，只在河流旁的水洼处游走不定。

    李清漪走过半途却发现眼前无路可走，正观望时倏然间亮光闪过，一只麋鹿出现在李清漪身前。这麋鹿仅头上双角已有半人之高，且伴随着五彩神色，通体雪白毛发，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其背部薄如轻丝的蝉翼充斥圣洁气息，在轻轻煽动的间隙便将远处秀美的风光透进李清漪的眼中。

    麋鹿慢慢走向李清漪，在她肋下轻轻蹭了几下，眼中满是亲近之色，李清漪见状喜不自胜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眼前奇异的神鹿。

    只见那麋鹿又拱了拱李清漪，示意她跟着自己便转身轻盈地向山林更深处跃去，时不时还回过头来看李清漪有没有跟上。两人一鹿就这样从这头到那头，钻小林入草坝，跨流水越山涧，走了约莫有两个时辰，终于在穿过一条羊肠小道后看见了一座古朴的道观。

    道观四周整理得干干净净未见丛生的杂草，观门处倒插了些锈迹斑斑的青铜铁器，那些青铜铁器看样子已经极具岁月，不知昔年时曾是谁的佩剑。

    李清漪循着道观上空飘来的袅袅青烟，走到道观大门处，牌匾只刻着道观二字，却不知道观究竟何名。门前贴着一副对联，她看向上联轻声念道：今不见兮前人，后不见兮来者。她不明所以又望向下联念道：掌天地兮黎民，乘宇宙兮苍生！

    “轰隆”天空突然惊响闷雷，声声不绝，仿佛天上的巨人在不停敲打腰间巨鼓，只顾着将天下笼罩在轰轰荡荡的震鼓声中。

    李清漪被这闷雷震得心颤魂飞，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得半刻安宁，捂耳便倒躺在地上战栗发抖，只剩那头麋鹿担忧地轻拱着她的手臂。

    就在这时，从庙宇中传出一道轻斥，声音初时似有似无却在离观门远去后愈行愈烈，几将闷雷压于其下，渐渐的闷雷似乎在与那道轻斥声的对抗中败下阵来，缓缓消逝。

    李清漪趁此机会强撑着坐了起来，她额头之上布满细汗，心中也早已惶恐至极，方才那雷声实在恐怖，甫一入耳便险些让她境界跌落，若非道观中的高人相助恐怕此刻她早已法力全失，与普通人无异。李清漪定了定心神，压下闷雷所致的慌乱，叩动观门铜环，说道：“岐黄岭弟子，李清漪求见，万望前辈显圣！”

    门内毫无异动。

    李清漪又叩动铜环喊道：“岐黄岭弟子，李清漪求见，万望前辈显圣！”

    门内仍无任何风吹草动。

    李清漪又叩拜道：“岐黄岭弟子，李清漪求见，万望前辈显圣！”

    门后依旧寂寞无声，倒把那麋鹿急得嗯嗯直叫，烦躁地用鹿角顶着道观大门。

    李清漪不信邪，再次叩响门环，大声喊道：“岐黄岭弟子，李清漪求......”

    话音未落，观门却擦着地板吱呀作响而过，好似这观门已经封闭了许多岁月一般。

    还未等李清漪开口说话，门后便传来一连串不耐烦的斥责。

    “哪家的小女娃娃？不知道事不过三么？想要求人救命往医馆去，到我这老林破观作甚？”

    李清漪大喜过望，急忙说道：“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还请前辈看一看我这朋友病症，清漪万谢！”说完她倒头便拜。

    门后老人嘴角露笑，颇有些喜爱地说道：“你这女娃娃，还有些聪明伶俐，进来吧！”却又转头对麋鹿训斥道：“你这畜生不识好歹，这观门顶坏了你修吗？”说罢也不管李清漪施施然负手进了观内。

    李清漪见状急忙背起倒在一旁的许匀，拉住麋鹿顶上犄角，进了观中。

    一入观内，李清漪便觉得此地似乎比原先在道门外时大得许多，眼前的道人也越走越远，渐渐只能看见模糊身影。李清漪追得心急，诸般手段使出却怎么也赶不上老道，正焦虑时身后那只麋鹿却轻声欢叫起来，踏步向前将她顶起抛向后背，待她坐稳之后轻扇薄如蝉翼的双翅。下一刻，麋鹿如离弦之箭，以李清漪从未见识过的速度，朝着老道追去。

    不一会，麋鹿便追上了老道，与他共行的同时还绕着道人四处撒欢。道士看着欢跑奔跳的麋鹿笑骂道：“平日里不见你这般驮人，那几个徒儿不过碰触而已你也要暴跳如雷，左蹬右踢！今日倒做了个好畜生！”

    麋鹿也不管他，只绕着继续欢跳，惹来李清漪许多喜爱，她问道：“前辈，这鹿儿可有名字？”

    道人浑不在意地说道：“山间野畜，何来名字？”

    正跳得欢乐的麋鹿闻言忽然停下双蹄，直勾勾瞪着他，眼中愤愤不满之色几乎溢出。

    老道见状急忙改口：“琼鹿儿！”

    这麋鹿好似通极了人性，方才还怒目相视，这会听得老道提起自己名字却轻巧地丢掉满身不快，放过道人继续撒起欢来。

    李清漪见此更是不胜欢喜，轻抚神鹿白洁的毛发说道：“琼鹿儿，真是个好名字！”

    那鹿儿这下跳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