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救兵（3） (第1/2页)

    这一路人马出了腾关，一路向西，走了约莫四五里路，再折向南边，寻着一个水浅处，趟过了一条遄急的河流。过河之后，原野开阔，人迹罕至，便沿着河岸纵马疾驰，一直到了黄昏时分，已是累得人仰马翻，这才依着河边宿营。这天晚上石小川彻夜难眠，独自起来，坐在河边，听着潺潺流水，看着满天星斗，心中暗暗祷告，祈求满天神佛保佑萧炼和田小二能够摆脱追兵，平平安安赶到小石峡。

    第二天一大早，稍稍用过干粮，贺知节便带着官兵继续赶路。再往南走了十几里路，地势走高，散落着稀疏的树木，随即复又下行，穿过一片小树林，便可来到一处山谷，长约六七里，北窄南阔，最阔处足有三四里长。

    贺知节一马当先，跑在前面，勒住了马，扬鞭比划了一下周遭，对石小川说道：“此地便是小石峡。”他指了指南端的入口，说道：“太子爷必是由此而来，若是后有追兵，不可轻举妄动，等他们都进入峡谷，才好截其退路，击其中流，一举歼而灭之。”他当即命人于山谷两侧的高坡上布下探哨，又向四方派出去斥候，打探萧炼的行踪，这才带着众人寻着一处水源地，安下了营寨，等到收拾停当，已是日上三竿。

    接下来能够做的就只有等待。时间过得格外的漫长，感觉过了许久的时间，日头依然高悬中天。石小川抱着腿，呆呆地看着峡谷的入口出神，眼睛一花，仿佛看到田小二带着萧炼纵马飞奔而入，兴奋地一跳而起，旋即发现峡谷里空无一人，便又颓然坐下。他心急如焚，才坐了片刻，又站立起来，探头眺望。

    贺知节倚靠在一棵树上，见他坐立不宁，看得也是心烦，劝道：“小哥，你且耐心等待，再过得一会斥候也该回来了。”等的时间久了，贺知节的心里也颇感忐忑，毕竟这番强夺兵符，擅动兵马，实已是犯下朝中大忌，即便侥幸救下太子爷，能否将功赎罪尚且未知，若是事属乌龙，那真是闯下弥天大祸，着实不知该如何收场。

    因是之故，等到派出的斥候逐一回来，报知并未发现萧炼的行踪，贺知节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忍不住拉过来石小川问道：“那姓田的小哥到底与你约的是第几天？”石小川说道：“是第七天。”贺知节犹不放心，追问道：“你确定是第七天？”石小川心中本就烦闷，再被他盘诘，更是不悦，冷冷地说道：“我当然确定。”贺知节讪讪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太子爷明天该是能到。”

    可说是明天能到，接下来连着三天，依然没有看到萧炼和田小二的身影。石小川的心里越来越恐慌起来，一会想田小二这么足智多谋的一个人，肯定能应付得了摩尼上人，可一会又想，摩尼上人数招之内便将董老大击毙，武功又高，学问又好，岂是董老大这样的海盗可比？他内心惶急，只顾着想自己的心思，全没有注意到贺知节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日比一日难看，有时候气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心里实是懊恼万分，心想：老子也真是糊涂，立功心切，居然会信了这小孩的话，且不说这事是真是假，若是太子爷始终不出现，那可如何是好？

    又过了两天，萧炼和田小二还是没有出现，不仅贺知节越发坐卧不宁，手下的官兵也开始sao动不安，早上起来清点人数，竟然有二十几个偷偷溜走，逃回了腾关，把贺知节气得破口大骂，便有校尉过来劝慰，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贺将军，这事并不能怪兄弟们。我们在南郡境内多待一天，便是一天的风险，要等的人迟迟不来，您能确定这事是真的吗？”贺知节不由得长叹一声，旋即恨恨地说道：“再等一天，若是明天还不来，老子……老子非要亲手宰了这骗人的小鬼不可！”

    石小川虽是隔得远，看到贺知节与那校尉窃窃私语，投过来的目光变得凶恶，心中暗暗吃惊，想要辩白，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当天晚上他便悄悄一个人挪出了官兵的宿营，找了个僻静处，独自歇息，只是一晚上辗转反侧，心事重重，哪里睡得着，好不容易捱到天光微亮，才稍稍睡着。

    睡梦当中，他感觉周身一紧，旋即惊醒，发现自己竟被人用绳索捆住，两名亲兵一左一右分立两旁，当中一人手持匕首，面色阴沉，正是贺知节。石小川惊道：“贺将军，你为什么要捆住我？”贺知节已是怒不可遏，喝道：“你这小鬼将我们骗得好苦！今日若是还没有见到人来，我便一刀捅死你，黄泉路上好歹给老子做个垫背。”

    石小川又惊又怒，喊道：“他们肯定会来的！他们答应过我！”贺知节哪里还听得进去，摆了摆手，示意亲兵将他带走。那两名亲兵走上前来，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提将起来，正要押走，石小川猛地使了个“凤点头”，就从他们的手中挣脱出来，一抬腿，踢中一名亲兵的刀鞘，将鞘内的单刀踢得激荡而出，飞到空中，寒光一闪。石小川瞅准了刀的落势，欺身上去，单刀落下，不偏不倚，将捆住他的绳索斩为两段。

    石小川解脱了束缚，拔腿要走，早被贺知节提丈八蛇矛拦住了去路。贺知节大喝道：“你把老子骗得好苦，到底所为何来？你还想逃吗？”他挺蛇矛当胸就刺，石小川赶忙侧身闪过。贺知节知他武功了得，不敢怠慢，横过蛇矛又是拦腰扫到。

    石小川见他出招凌厉，势如疯虎，赶忙就地一滚，顺势拔出插入土里的单刀，使了招“夜战八方”，将一柄单刀绕定周身，上下盘旋，封住了蛇矛的进招。贺知节所使的蛇矛本脱胎于三国时的猛将张飞，端的是力猛招沉，只是蛇矛体长，本利于马战，却不便于步战，直到贺知节将之与枪、棍诸法相糅合，才创出了这一套兼及马战步战的矛法，若是半个多月之前，石小川定然不是对手，偏偏他历经数役，不惟内力颇有长进，就是招式上也已能悟出许多精妙之处，两个人你来我往，翻翻滚滚，打了二十多招，斗得是旗鼓相当。

    贺知节心中愤懑，越打越是兴起，初时还顾及石小川年少，出手留得几分顾忌，待见到石小川刀法颇为精奇，尤能于招式的起承转合间乘兴发挥，虽是尚留得有稚嫩的痕迹，却能独出心裁，颇见其妙，若是在平日，贺知节免不得要大加赞叹，引以为友，此时却觉得这少年十分可疑，不知道将官军诓骗来此，到底有何图谋，故而越打越是心惊，招式上便也不再留得情面。斗到酣处，他大喝一声，将蛇矛抖出无数个枪花，趁着石小川不及辨识，左右招架之际，猛地一下奋力刺出，直取石小川的胸口。这一招有个名目叫作“席卷天下”，当年张飞就是凭得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