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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耳光响亮  (第1/1页)
    翘楚好整以暇在高墙之上欣赏敌军的溃退。    又命小卒燃放了第六回狼烟。    忽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神机营怎么回事?北军此刻阵型混乱,是个好时机!神机营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    “是我,召回了神机营。”周济低沉的嗓音,夹杂在风声之中。    他的语气理所应当,搞得翘楚原本想发作的怒火,被生生给按耐下去。    如此利好的战机啊有没有!稍纵即逝啊有没有!满心的咆哮只能憋在心里,差点儿要把她憋出内伤。    “你召回的?从什么时候起,除了一国之君,神机营也听起了国师大人的命令?”翘楚觉得自己说的太轻飘,这嘶吼的风声,似乎要将自己的声音吞噬。    “神机营的任务,从来都只是国君一人的安危,上阵破敌?你选错了工具。”周济转身,用身子挡住了翘楚勘探敌情的视线,回答,“此战的胜败从来都与神机营无关,他们只关乎你一人。”    周济朝向翘楚身后抬眼看了看,眉宇凝重,“我并非越权命令,只是晓之以大义,提醒别忘了自己的职责。神机营若是有损,这乱军之中你如何自保?”    翘楚将视线从城下战况中移开,只见风吹得他衣袍朔朔,仿佛稍不留神便被扯破。    “自保?我军明明占着优势!只要兰陵军一到,那拓跋宏……”    “兰陵军不会来了!”周济冷冽打断了翘楚的话,“你要燃到第几回狼烟,才能明白?兰陵军不会来了。”    周济当头棒喝,将翘楚心中一直萦绕的不安,撕扯,然后肆意清晰地暴露人前。    钟离睿那晚的话言犹在耳——    “那兵符……劝你莫要寄望太过……”    “这乱世之中,人心叵测,能号令左右兵马的也不仅仅是兵符。”    “那白潜若当真衷心,这金陵城中的状况他岂会不知?”    “危机关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样的生死存亡之际,有无兵符,他都该进京师勤王!一直卡着兵符,必有隐情。”    “白潜他,倒戈了?”翘楚冷笑,“若想倒戈,早干什么去了?直接拒不发兵呆在兰陵就是了,我也不好拿他怎么样。几万大军千里迢迢赶来,作这一场戏,也不嫌累……”    说着,她看见周济望向她身后的眸光中有了异样,翘楚也立即回过头,遥遥望去,北门的城头燃起了熊熊狼烟。    怎么回事?    片刻,一个兰陵军中的哨兵,突破重围,带着满身累累的伤痕,给翘楚带来了后方的军情。    “正南门的战争开启后不久,一大批北军便绕道金陵城后方。北军并未遇任何抵抗便顺利入了城。”    “北门的布防并不比南门弱,怎么会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听守城的守军说是,城里有人下令,不准抵抗,打开城门,迎北军入城。”    “谁?”    “镇南王,翘放勋。”    “他疯了吗?这大冷天的,他不好好在家装病,竟然跑出来开门迎北军入城?”    “后来北军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绕到了我们兰陵军后侧,我们给人家包了饺子!白将军也……他临了要我一定要拼死突围出去,将后方的败绩告知陛下。”    翘楚故作镇定,一手扶在城楼之上寒彻入骨的城墙之上,以此给自己了个支点,将身子稳住。    许久,她都没有说话。    周济知道,她已经猜到了战况。    拖了很久,她才缓缓问:“现在兰陵军的情况……如何?”    她已经猜到了战况惨烈,然而,那哨兵却给出了所有惨烈战况之中,最为极致的一种:“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翘楚望着身后的熊熊狼烟,默默重复着哨兵的回答。    不知是不是因为绝望而引起了幻觉,翘楚的余光瞥见身旁的周济,听闻哨兵的回答,脸上似有一丝安心落意、如愿以偿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待翘楚探究,他又恢复了一幅“老子很酷”的神色。    原来,兰陵军来不了,并非因为白潜倒戈。    白潜……    钟离睿的猜忌纯粹无稽之谈,白潜,他终究如周济所言——可堪大任!    这位可堪大任的将军,怕是已经不测了吧?    而她自己……    “白将军还说……”哨兵看着翘楚惨烈的脸色,纠结着要不要向她转告白将军的话,最后,一咬牙,还是说了吧,“白将军说,南凐气数已尽。陛下,投降吧。”    此刻,翘楚整个身子都已经没了骨头一般,软绵绵地挂在了城墙边上。    这城墙修得这样高,高耸的城墙给人以坚不可摧的印象。    但如此具象的力量,敌不过一句话,敌不过在翘楚的整个作战计划之中万分仰赖的白潜的一句话。    他说:“我们投降罢。”    周济转过身对身后的小卒浅声交代了几句,那小卒领命便下了城楼。    午时三刻,翘楚看到脚下的城楼上,白色的降旗开始在风中猎猎招摇。    漫天大雪。    “你不忍决断,不愿决断,最终还是要决断的。”周济的嗓音不像平日里冷冽,似乎,夹杂了一丝对于她这个亡国之君的悲悯,“降旗是我命人升上的。”    “不投降又能怎样?这本就是背水一战。既然战败,就是山穷水尽了。”翘楚道,“千算万算,算漏了我的好皇叔。”    他深吸了一口混合了硝烟气味的空气,在肺中憋了一瞬,然后徐徐缓缓吐出。    你算漏的,又何止一个翘放勋?    这局,我布了多年,你又如何能逃得过?    不过好在,终于到了收官的时候了。    在这局中太久了。    周济淡漠道:“终于结束了。”所有可望而不可及的都已实现,除了……她……    一列士兵上来城楼,在不远处候命。    周济见了,对翘楚柔声说:“神机营会护你周全。”    翘楚的眼神渐渐钝了,她自恃多了些阅历,多了些现代人的小聪明,便以为,足以游刃于这些尚未开荒的古人之间。    可这残酷的战场给了自负的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神机营?”她淡然远眺,那列候在一旁的士兵,那是她狠心抛弃了的“父皇”给自己准备的后路,想起了曾哭着求自己的“母后”,“我要回宫,安顿太后。”    她已经放弃过“父皇”一回,她不能,再放弃“母后”。不能让那位美艳的深宫妇人,独自面对那群来自北方的狼。    “这样的光景下,你要回宫?”周济道。    看着翘楚决然的脸色,周济知道她是不会听劝的,思虑再三,他将自己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褪下,轻轻执起翘楚的手,将之放在翘楚掌心:“北军若是为难,以此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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